写在父亲节——父亲

和父亲有个共同的情节，每每听到《渴望》主题曲《好人一生平安》总能感慨万千，随之便是热泪盈眶……我从来不知道两个年代相差甚远的父子俩为什么对同一首歌曲有着强烈的感觉。
父亲唯独钟爱这首八十年代的经典，此时的父亲眼眸中都是故事；作为八零后的我KTV必点的歌曲当然也少不了它，那一刻的我眼眶里的故事也许不同于父亲，但总之是有故事的。
父亲叫做四辈，是我们王家这一支脉的第四代人中的老大，出生后便被老人们这样称呼，随即也便成了他的小名。五十多年过去了，他还和十多岁的时候一样，每天习惯于开着那辆破卡车忙碌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他的世界里我不清楚都装了些什么，至少每天忙的灰头土脸，不亦乐乎。太祖母在时，他在开车，祖父祖母在世时，他还在开车，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状态，撂不下这份陪伴他半生的职业。开车拉货，是他实现梦想的基石，经常通宵不歇，当然他的梦想很简单，祖父祖母已经在父辈们的尽职尽责中离开了人世，剩下的梦想，无外乎盖个新房，把娃们抚养成人。如今他的梦想都实现了，可他又走进了习惯无法自拔。
父亲言语不多，说出话来比较生，不招祖父的爱，小时候父亲管姑姑叫“周扒皮”，被祖父拿起扁担，打断了戴在胳膊腕的手表，吓得父亲尿了一裤裆……，这就是暴脾气的祖父和言语不多父亲的父子关系。祖父生病住院，但凡父亲陪护，等祖父康复出院，爷俩也未必有几句完整的交谈。祖父离世前几日，父亲一气之下冲了祖父几句：“不让你乱吃乱喝，你就是不听，又躺在病床上了吧，自作自受。”说完这句话没几天，祖父驾鹤西去，这句话也成了父子俩最后的交谈，作为老大的他背着粗麻绳牵引着棺柩走在最前头，真叫个老泪纵横，他完全可以不用哭得这么恓惶，只是因为和父亲最后的那句话，让他追悔莫及，前不久外祖父去世，作为女婿，亲力亲为为老岳父擦洗冰冷的身子，我相信他是由衷的……三爷的企业被乡民封堵，父亲“用生命在捍卫着”，头破血流；二叔和工程队的民工斗殴，他扑在最前头撂出话来：“谁打我兄弟哩，站出来我看看！”祖父去世后，小时候被他称作“周扒皮”的姑姑趴在父亲的怀里哭的跟个孩子一样，父亲叫着姑姑的小名，一边用粗糙的手掌给唯一的亲妹妹抹着眼泪。
这样的父亲，不会说暖心话，有时会很执拗暴躁，小时候怕他，恨他，如今也能理解他的苦衷，他的爱在心里，嘴上一辈子也不懂如何表达，很多时候反而会弄巧成拙……此时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熟悉的旋律“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在河滩里的大坡上，祖母拉着满是柴火的架子车，父亲在后边推车，那是父亲的童年；夜晚的老自留地里的苹果园里，一把火炮枪，那是父亲的青年，守护在医院病床上的祖父祖母，却没说过一句暖心话，那是父亲的中年；儿在外，依旧奔波，那是父亲的晚年……
祖父对于太祖父有遗憾，因为太祖父四十出头就因病离世，那一刻，他还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对于祖父有遗憾，因为从未用语言给予祖父温暖，因为最后的那句狠话；我对于父亲有憾，因为儿在外，不能身前身后的尽儿的职责；我也对祖父有遗憾，在孙儿大婚前夜为孙儿孙媳准备好了红包带着遗憾离世，他说了他喜欢孙媳妇，可没有福气见证这一刻。
人生总会有遗憾，而且谁也躲不过，如今即将升为人父的我，总会怀念一代代父亲，他们好比一茬一茬的麦子，春种秋收，延续着血脉，给后人留下怀念，把自己埋入黄土。
父辈平凡，并不伟大，尝尽人间辛酸，吃得人世大苦，却让孝顺有始有终，为儿女铺开人生坦途，父辈没有多少文化，不会用语言表达内心的爱，却用行动践行着人子人父的角色。
这一年，外祖父离世，祖父离世。悲伤之余，却收获了莫大的财富：简单过人生，内心需纯真，直来直往无须修饰，不贪太多，静安在这岁月里，细数光阴流逝，把风听雨，安然中一壶茶，万事无常人生短，何须阿谀与奉承。感恩你们的出现与寂灭，才让黑头后生有如此肺腑之感！
“也许心意沉沉，相逢是苦是甜，谁能与我同醉，相知年年岁岁，咫尺天涯皆有缘，此情温暖人间！”
物是人已去；人非物尤存。《渴望》《好人一生平安》！